在你即将要阅读这篇文字之前,我需要声明的是这件事是我在接近天明的时候做的一个很有意思的梦。更有意思的是在我醒了之后这梦竟然越加的深刻,因为以往我做的梦在醒了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如果能突然记起也都是零星半点。而且,我还记得在梦中就在想用诗的方式将它记录下来,甚至已经下笔了几句。
梦里地点是在一片干涸的细沙土地中,那样荒凉的程度,我想那在现实中的原型应当是属于新疆的沙漠。梦里,当时我与家人是在哪儿收拾着一棵倒下的树,那个葬猫女孩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从她的身高来判断,应该在四五岁的样子,梦中她穿的是一件深红色的连衣裙。我问我的家人她为什么站在那儿,我家人说,她的猫死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那个女孩的两只小手中捧着一抔白色的细沙,那是猫的骨灰。
梦中风很大,但那个女孩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不哭不闹,像一方木雕,眼睛就死死地盯着前方。我知道,她是想要以此种方式祭奠它手中故去的生灵。
黄风吹沙,这天地间的一点点血一般的深红显得极其悲壮。
梦境一转,那女孩又已经不再原地了,那儿只剩下了一点醒目的白色。原来是她将猫的骨灰放在了那儿,去捡不远处的那些干枯的小树枝了。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家人的声音又响起了,她去捡干枯的树枝是为了拿去城里换钱,就像古装电视剧里的卖柴,然后用换来的钱买一个叫“万念净”的骨灰盒。那骨灰盒竟然有很多个版本,就像现实中的普通版,付费版,vip版一样。而那个小女孩是要捡这些树枝去买一个普通版的,用来装那猫的骨灰。她手很小,一次拿不了多少,捡了几支就又要穿过距离不短却风沙乱舞的路程,然后将那些树枝放在那猫的骨灰旁。
然而,我不知道她是没有看见还是怎样,那猫的骨灰其实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些被风吹走了,有些被一层又一层的黄沙盖住了,但她还在捡。
最后,我的家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去将掉落那些树枝的枯树整棵砍了然后带回了家,那地上的树枝也都捡得干干净净。在我家人做那一切的时候,我原本以为那女孩儿会停下来质疑些什么,但是她依然没有停下,还是抓着几棵枯树枝来来回回。好像在那一刻她就只是为了去捡那些树枝,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甚至是她面前那些树枝都将被人抢走了也与她无关。就像她起先捧着猫的骨灰的时候一样,那一刻她只是站在那儿,只是为了陪着她手中逝去的亡灵,我与我家人的存在与她无关,天地间凌厉的风沙与她无关。
我家人将那些枯树枝全部都带回了家,这当然不是为了要抢那小女孩的树枝,而是为了让她不再重复那风沙乱舞的路程,想让她到我们家里去捡那些树枝。那小女孩儿也真的是跟来了,她却没有直接去捡那些树枝,而是跑来找我。
她对我说:我可以去捡那些树枝吗,我的猫猫死了,我要给它买一个“万念净”,我买不起很贵很贵的,我要捡那些树枝去卖钱,买一个普通版的。
我回答道:你还差多少呢?
她说:还差几棵,可以吗?
然而,到这里我却突然醒了,我记得在醒来前的那最后一刻我是想要告诉她当然可以的,但是我却想到了那猫的骨灰。那猫的骨灰被扔在那风沙中已经很久了,现在肯定早已没有了。届时等她捡够了树枝,再去找那猫的骨灰时又会怎样,会不会哭,哭的撕心裂肺。最后又不会想要去买更多的“万念净”而去装下那一片的黄沙?
可是,我却是没有给那个女孩答复,我没有告诉她她到底可不可以去捡那些树枝,她可是只剩下那最后几棵树枝了啊。我是不是在她即将认为一切就要实现的时候,又毁了她的一切?在我看来,她肯定不会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去捡那些树枝了。
太多的梦如是了,就像那次,也是在新疆的沙漠中,当时的情景更为荒凉,四野目光所到之处都荒无人烟,那梦里不再是风沙而是孤独接近死亡的气息。梦中只有我和一个姑娘,是那个姑娘要上路,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我在梦中答应了陪她上路,穿过那些沙漠。我却又突然醒了。
我既然是回到了现世之中,那梦的我呢?梦中还有没有我?如果没有我了,那女孩会怎样?她会不会一个人穿过那沙漠?一个人穿过孤独与死亡?或者她会不会以为我只是暂时的离开了,而在原地等我?然而我穷极一生却也回不到那个梦了,她永远也等不到我,最后的她会死在那与我约定的原地,继而成为一具风干的枯骨。
那个小女孩呢?没有给她答案的我还在梦里吗?她没有得到可以去捡那些树枝的答案,她会怎么办?会不会去更远的地方捡树枝?所幸的是,这次梦中的我是有家人的,也许在梦中她面前的我突然间消失了,但她可以再去问我的家人。
她可以再对我的家人说:我可以去捡那些树枝吗,我的猫猫死了,我要给它买一个“万念净”,我买不起很贵很贵的,我要捡那些树枝去换钱,买一个普通版的。